25

 

龙把那个人类小孩（抓回洞里一照才发现还是个小鬼，一个小鬼都能到这座山上来，龙还是有些怀疑自己受到的那些人类很脆弱的教育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了）弄醒了。

那个小孩浑身冰冷，到处是伤，想来一路也并不容易。龙把自己不会再用了的一条毛毯找了出来，把他小心地裹成个卷，然后找了个忘记那条龙亲戚送来的人类爱喝的酒，用爪子沾了一点，放在小孩的鼻子底下晃了晃。

它是在书上看到这种把人类弄醒的方法的……它觉得这样做比较温和，总比一爪子拍醒（然后把他拍个半死）好。

 

书本诚不欺龙，那小孩醒了。

 

龙好整以暇，等着他睁开眼睛，对好焦距，然后发出尖叫。

一秒。

五秒。

三十秒。

 

……尖叫呢？？？

 

龙瞪了瞪眼睛，从鼻子里呼出气来，那小孩不知道嘟囔了什么又准备睡过去，龙当然不能让他再睡下去了，谁知道他还能不能醒来呢？被龙捡到，那就是龙的财产了，既然是龙的财产，那龙自然会让他“保持在最好的姿态”，对珠宝来说，就是不蒙灰尘，闪闪发光，对人类来说，那当然是“健康”。

 

“人类。”龙回忆着人类的语言，并努力发出音节，“人类……醒过来。”

那人类小孩这才又缓缓睁开眼，也许有些神志不清，他说：“天国居然有龙么？”

龙：“……”

龙：“人类，你没有死。本……本座救了你。”

它努力从自己贫瘠的人类词库里挑了个自认为非常有范的词。

龙：“你的命是我给的……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了，人类，我缺少一个……属下，我会给你吃的给你穿的，满足你的愿望，只要你将你的余生奉献给我……”

小孩：“zzzzzzz……”

 

好吧，尖叫没有，宣誓效忠没有，痛哭流涕没有，人类小孩裹着毛毯，根本没听龙在他昏迷的时候想出来的那些很帅气的发言，zzz地睡过去了。

 

26

 

直到人类小孩睡够了再次醒来，龙都没听到他所渴望的尖叫。

它去酒窖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端端正正的站在了洞穴口，身上穿着两块布——那是龙用来洗脸的——见到龙进来了，他说：“谢谢您救了我，煎鱼阁下。”

龙：“不用谢……不过，谁是煎鱼？”

 

龙当然知道煎鱼是谁，他那句话的意思是“本座才不是煎鱼！”另外，煎鱼也不叫煎鱼，它本名叫悭臾，对于龙来说，这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黑色的巨龙，谁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又去往了哪里，但是不论是龙还是人类的传说中，都有它的身影。对于迪普·奈特来说，悭臾的时代有些久远，但是龙们都相信这条传奇的黑龙还活着……不过，对龙来说都已经算上古了的名字，怎么会从一个人类小孩的嘴里冒出来？

 

 

27

 

龙请小孩吃苹果，让他说说为什么他会到这山上来，又为什么把他认作了煎鱼……悭臾。

龙养出来的苹果颇有些大，人类小孩两只手抱着，埋头啃着吃了一通，估计也是饿惨了，吃完了他擦擦嘴，开始说了。

 

他是山下冰原上的住民。他们一族远古时候就被诅咒，无法踏出冰原一步。世代传承之下，虽然很多人都习惯了寒冷的生活，但是无数刚出生的婴儿夭折，无数人的寿命停在了五十岁。冰原上的资源越来越少，灭族的危机在时间的流逝中，还是到来了。

他想要破除诅咒，看了很多很多书，想要学习魔法，在小孩心中，魔法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只要成为了魔法师，什么事都可以解决，想要融化冰原，迁居族人，也不过是挥挥手的事。但是光靠自己看书，是不可能成为魔法师的。

无法离开冰原，又不能自己学习，他怎么才能打破诅咒？

 

族中的老人告诉他，龙山——就是这座山上，住着一条名为悭臾的黑龙，和一个不知道名字的魔法师。许多年前，那位魔法师曾下山来，打听有关黑龙的下落，也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了他们的处境，仁慈的魔法师答应会为他们想办法。但过去了许多年，谁都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从山上下来。再过去了一段时间，龙山顶上曾发出了刺眼的金光，有一条黑龙从天而降，而后消失不见。魔法师和龙，都是长寿而睿智的，如果有人能上龙山，找到他们，学习到他们一点点的魔法，就能解决冰原危机。

 

但是没有人敢上龙山，悬崖陡峭，气候无常，曾经上去过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族中老人劝他不必想着上龙山的事，但是，小孩上来了。

 

“你是怎么上来的？”

 

小孩穿着龙的洗脸布，却挺着腰板，笑容灿烂，虽然没找到他要找的悭臾，但遇见龙也很开心的样子。明明来自苦寒之地，却有着像太阳一样的笑容，龙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我带你去看。”

他没用您了。

 

28

 

他领着龙，去了他晕过去的那个地方。从泥土里，扒拉出了一些在龙眼里看来，差不多就是各种凌乱木片一样的东西。

“这是我造的攀岩棍……”

小孩巴拉巴拉的讲起了这“攀岩棍”的构造。有倒钩的金属尖可以嵌入岩石，人可以借这棍子用力向上攀爬，然后借住绳子将其收回……魔法不能看书学会，但是制造工艺，是能够琢磨出来的。

 

相对于制造，龙的力量，其实更倾向于破坏，但是……

 

“……我改变主意了。”龙说。“你不用当我的财产了，人类。”

 

“你要不要当我的学徒？”

 

这章关于“龙的财产”的想法有受matthia姑娘的《红龙的财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