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倒数第二章（就是这么快）

拖得有点久，但是这次跟下一次都是字数比较多的粗长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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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穿过讶异又警惕地盯着他的那些穿着战甲实弹训练的大兵们，他们每一个看上去都像是能随时给他一枪似的。但是他们不会。Steve曾路过他们三百二十一次，他们从来都只是这样盯着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询问他的来意。

——但是，再过三秒，会有一个人想要阻止他继续向前，因为前面是全金属混球专属的训练室，而这些效忠于他的部下们并不想让一个陌生的愣头大兵打扰他的训练。Steve依然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被那只突然伸出来的脚绊倒摔了个无比漂亮的狗啃泥，然后他就在一片夸张的嘲笑声中尴尬地和Bucky见面了。

但是现在他当然不会中招，前面有几次他抱着回击这个让自己出丑的人，曾经幼稚的趁他伸出脚的时候直接一脚踏上去让他失去平衡连人带战甲的摔进模拟射击区域。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玩这些小把戏。

 

Steve的二等兵制服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令人无法忽视。他在“未经允许请勿进入后果自负”的标示下进入专属于那个“传奇杀戮机器”的训练场。旋转着飞速移动的模拟机呼啸着擦过他的耳朵，但Steve躲开了——下意识的动作。

没有跟往常一样先出声叫Bucky的名字，他只是一边躲避着模拟机的攻击一边向Bucky移动。不过就算他没有发出声音全金属混球也已经发觉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Bucky原本趁着训练的空隙在做挺身向上，金属义肢撑着地面，肩膀上的黑色星星随着身体的运动而变换位置，Bucky向上撑起身体，黑色的背景紧紧贴着肌肉的轮廓，抬头之后头发向两边散落，露出了Steve无比熟悉的那张脸。

 

他永远是这样不高兴的表情。Steve想。

他上前一步，弯腰灵巧地避开向他冲来的一台模拟机，然后在Bucky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把他抱住——用力地用双臂环住他的肩膀，下一秒立刻放开，他知道如果不放，那只曾经无数次轮回中拯救过他的金属义肢会直击他的腹部，毫不留情。

因为现在的Bucky不知道他是谁。

事实上……之前的三百二十次的Bucky，也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在自我介绍前就那样抱住还不认识自己的人实在是一件鲁莽的事。他现在一定给这一次轮回的Bucky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在眼前的传奇战神开口骂人之前，Steve平复情绪，说出那一句已经说了三百二十次的话。

“我是Steve，”他说，不意外的看到Bucky睁大眼睛，为这个名字露出动摇的表情，“你是Bucky……明天的你让我来……”

已经重复多遍的话竟然说不下去了，Steve看着Bucky的眼睛，带着疑惑和不解，充满生气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咽下了后面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很高兴你还活着，Bucky。”

 

这才是他最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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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Bucky搞明白之前的三百多次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以后，他看上去非常生气。

当然Steve没有说关于那个农庄里他们的对话和争吵。现在显然不是提到那些的时候。

“你一个人，”重音在一个人，“去了幻象里的那个大坝——不止一次——然后你告诉我，那儿根本没有什么Omega，然后你差点被Alpha重伤失去假Alpha的能力？”

Steve点点头。

Bucky冷冰冰的说：“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老派过时的个人英雄主义差一点毁掉人类唯一的希望？”

Steve抬头看着他平静的说：“我只是不想你再死在我面前。我没办法忍受这个。所以我才一个人去试了一下。”

因为生气而抬起的眉毛松了下去。难看的脸色转向了尴尬。Bucky大概从未料到Steve会如此直接的说出这种理由。而只和Steve认识了不到三个小时的他显然也没法理解这句话背后蕴含着的感情。好半天他才说：“……我真想知道以前的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你救了我很多次。”Steve说，声音柔和。

“只是救你而已。”Bucky说，“我动手杀你的次数难道不比救你的次数多么？训练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开枪，只要你受了伤。”

的确是这样没错。Bucky很了解他自己。

“你救了我太多次，Bucky，只是你自己不记得了。”Steve说，“你是我的朋友——这个你也不记得了。”

“我们活在不同的时间线，大兵。对我来说，这只是我和你的第一次对话。”Bucky伸手把桌面上全息投影的大坝模型推倒，“你无法要求我和你有对等的感觉，这我事先声明，然后，除了已经知道了Omega并不在水坝那里以外，你还知道什么？”

他在转移话题。不过如果他不想谈到这个话题，Steve就不谈。Steve的手抹过那一块被抚平的区域，顺着往下解释说：“前一次我和博士讨论过这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你和博士……？”Bucky斜眼看他，却没说出他到嘴巴边的那句“那我呢”。是的，如果Steve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确可以省略了他直接来找博士商量的。虽然如果问Steve他一定依然会说那是因为不想再看到Bucky死了。几年前的凡尔登，Bucky孤身作战，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友的一次次死亡，说实话他有些没办法理解Steve这种毫无意义的心软。

 

Steve接着说：“我们得出的结论是，Omega其实已经发现了假Alpha的存在，他用幻象设下圈套引诱我过去就是想要除掉我。只是这次我侥幸没死。”

Bucky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说：“那么，凡尔登——”

Steve叹了口气说：“凡尔登的时候，你中计了。”

 

漫长的沉默。Bucky俯着身，双臂撑在投影桌上，机械臂不受控制的绷紧，金属片发出了轻微但是刺耳的声音。Steve等了他一会儿才开口接着说：“他们在耍着人类玩。不过我们有办法。”

“什么办法。”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咬牙切齿的蹦出来。他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的确，如果自己拼尽一切，甚至被迫牺牲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和一只手臂换来的胜利其实只是敌人设下的圈套，换做是谁都会生气的。

Steve完全能理解，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理解曾经一遍遍重复同一天的战斗没完没了的重启的Bucky，那就只能是Steve了。

 

此时并不是安慰Bucky的时候，把下一步的计划告诉他才是最必要的。事实上Steve有太多的事没说，他准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和Bucky解释。

 

Steve点开投影桌上的按钮，蓝色的、手掌大小的仪器模型跳了出来：“博士之前的那个发明。”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是的，”Steve点头，“我知道你们在做实验之前就……你就失去能力了，而博士的那个原型机被联合军的上层带走，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做一个新的。”

“那是一个生物传感器，只要将针头插进血管里，拥有Alpha能力的人就能感应到Omega的位置。”Bucky说，“然后呢？你要去偷传感器，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个传感器在一个我们不可能去的地方——五角大楼。”

“并不是,Bucky。”Steve笑着说，“博士的原型机确实是放在了五角大楼没错，但是实际上，军方在那之后仿制了一个，而它就放在十公里以外的联合军总部指挥中心。”

“不要叫我Bucky，”Bucky说，“你怎么知道联合军仿制了一个？博士告诉你的？不管怎么样，如果它在那儿……那么我们就去拿到它。”

Steve看着他，像是在考虑什么，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这是少有的事，Bucky本来一直盯着模型投影看，此时却不解地抬头与他对视。

看着Bucky疑惑的脸，Steve才说：“好，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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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七。”Steve把椅子推到Fury的面前坐下。Bucky在他身后站着，咔擦一下拉掉了手枪的保险栓。

Fury用没有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看了看正对着自己的枪口，表情没有变化，仿佛已经料到会是这种局面。

 

“这是你已经重启了的次数？”Fury问。

“是。”Steve回答。

Bucky愣住了。但是握着枪的手没有放下。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看Fury又看了看Steve，忍不住问道：“——他知道？”

Fury也很惊讶，他问Steve：“他不知道？”

Steve还没开口说话，Bucky向前一步，越过了Steve，枪指着Fury，口气冷硬地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Steve打断他：“我待会儿再给你们俩解释，现在最主要的是，Fury，把感应器给我。”

Fury：“你得说明情况，队长，而不是带着你的老朋友拿枪指着我然后用命令的语气让我把属于机密物品的东西直接拿给你。”

Bucky重复了一句：“队长？”

Steve知道情况不妙了。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的带领Bucky到达Fury的办公室，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让Bucky和Fury直接碰头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狂风暴雨，但是真正面对这个可怕的情形时他竟然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最让他不解的是，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来到Fury的面前，他就会把感应器拿出来，而现在Fury的态度竟然是如此的强硬，按理来说在这条时间线他与Fury分开不过十个小时，其中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让Fury改变主意？

 

“请你相信我，”Steve站了起来，双手撑在Fury的办公桌上，看着这个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三百四十七天没有见的朋友和上司，“我需要感应器，博士的猜想是对的，拟态很狡猾，他们设下了一个圈套，关于凡尔登，我当初的推测已经被正式是正确的了。我没法快速简明的呈上过去三百四十七次的任务说明，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我需要感应器来找到真正的Omega在哪里。”

 

Fury坐在那里，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Bucky却憋不住气：“所以你根本不是新兵？”

“我是。”Steve头也不回的说，“Bucky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

“不要叫我Bucky，”这一次再拒绝Steve叫这个称呼时Bucky的语气认真了许多，“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

“我至少能回答这个问题。”Fury说，“队长，我建议你得先让Barnes中尉了解一部分计划，然后再和我谈感应器的事。”

“谁来解释一下‘队长’。”Bucky的声音听起来是发怒的前兆。

Steve无奈的说：“这是局里给我的代号，因为我是第一个接受实验并且成功的人……”

 

“如你所听到的，中尉，”Fury接道，“也许队长和你说他是在明天的海滩登陆战的时候一不小心杀死了一只罕见到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找到第二只的Alpha然后被感染成了假Alpha，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曾说过凡尔登之战之后没有人相信你和博士关于假Alpha和时间重启的话。人们认为你只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博士则被直接降级成了一个普通的修理师。事实并不是这样。军方相信了你，他们抽取了你的血液来化验，并且利用了一头意外获得的Alpha的尸体上仅存的活性DNA，制造出了假Alpha血清。”Steve说。

Fury接着说：“而因为以Pierce为首的情报机关代表认为你既然曾被外星人感染，那么就无法再保证忠诚程度，在他的大力阻拦下，我们无法把整个再次制造假Alpha来重塑凡尔登奇迹的计划告诉你。军方和情报方为了这个计划谈判多次……最后，你不能参与是我们能够继续实验的唯一条件。计划正式开始以后，我们挑选了……”

 

Steve不准备让Fury说完，他打断了Fury：“长达三年的实验之后我是第一个成功通过回溯测试的人。我是一个人造的假Alpha，制造我的人的目的就是复制你在凡尔登的成功。但是在正式开战之前，我研究了拟态的生物结构也读过你的任务报告，我当时就认为Omega的计划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我的报告他们复制了一份博士的感应器，但是这只是B计划。现在我们的遭遇印证了我当时的观点。”他这些话又像是对Fury说的了。

 

Bucky依然举着枪，但是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抖了一下，收了回去。

“对不起骗了你，”Steve转过身看着他，那张英俊正直的脸的确从一开始就让Bucky下意识的相信了他说出来的所有话。道歉的时候同样真诚，想来没有人能够继续怪他。

 

“你不必道歉，”Bucky看着他说，“因为我没有感觉。你需要向前面三百四十七次被你骗了而且永远都不知道真相的‘我’道歉。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听不到了，那么也无所谓了。”

“无所谓”让Steve的心脏猛烈的收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虽然Bucky为了惹人耳目戴上的面罩掩盖了他大部分的表情，但是紧皱的眉头暴露出了他并不觉得无所谓的事实。

“如果还需要再重启一次，我会一开始就告诉明天的你这些事的。”

“那他一定会给你一拳。”Bucky的声音被面罩挡住，听上去有些闷，“所以Fury长官，所有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但是不给队长感应器的理由呢？”

 

Fury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按下了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左手边的墙壁从中间分开，露出了里面的保险箱。

“不怕告诉你们，队长要的感应器就在这里面。”

Steve立刻说：“那么请交给我。”

Fury苦笑：“要是能直接交给你我也不会与Barnes中尉解释这么多，不给队长感应器的理由就是——我不能给。只要我打开这个保险箱，拿出感应器，Pierce手下的特工们就会立刻赶到。他们虽然同意了计划，但是并不赞同使用感应器。他们认为在无法确认感应器的信号是不是双向的之前，他们都会尽一切力量阻止队长使用。”

“双向？”Bucky问。

“Pierce认为使用感应器不仅能让我感应到Omega所在的方位，也能让Omega发现我们的。”Steve明白过来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我无法反驳。”

但是他接着说：“无论如何，只是我们唯一能够取胜的方式。Fury，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已经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轮回，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我自己的，Bucky的，我不想再做无意义的重启了。我会让Bucky开车带我到离基地远一点的地方使用感应器，绝对不会暴露基地的所在。如果Omega发现了我并且来追逐我，至少我今天的记忆会留存到下一次重启。”

“这的确可行，但是Pierce的那些特工……”

“我们会解决的。”这次说话的是Bucky，他已经收起了手枪，摘下了面罩，“看在他们这么多年都在怀疑我的份上，我会好好的招待他们。”

“——如果你们坚持的话。”

 

Fury发觉自己的话无法令他们动摇，而让Pierce吃吃苦头是个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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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Fury拿出感应器的一瞬间，警报声立刻响了起来，很快整个基地里都回荡着刺耳的警报。Fury掏出枪递给Steve，跟他说从后面的暗门可以到车库去。Pierce的特工们赶到至少还要五分钟。Steve点点头接过枪，Fury忍不住开口了。

“四年前的事你还不准备告诉他？”

“现在不行。”Steve又扫荡了一圈子弹顺便把Fury给他准备的盾牌也拿上。“我还不确定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如果我今天依然会死——那么我也不确定明天的我是否依然有勇气告诉他。”

Fury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没过几秒担忧变为了信赖，他拍拍Steve的肩膀没再多说，而已经进了暗门的Bucky探出头，让Steve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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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了接到警报但并不是真情实意想要抓到他们的Fury的手下的包围，他们俩顺利进入了车库，子弹都没有用掉几颗。没有来得及过多思考，Bucky的金属手臂直接扯开了一辆雪佛兰的车门，他跳进车子让Steve也赶紧进来。Pierce的特工们已经追上了，他们也开着车，于是一场追车战即将爆发。

Bucky这次把主驾驶的位置让给了Steve，因为他需要帮Steve调试感应器——作为与博士一起开发研究感应器的人，他比Steve更了解这个小东西是怎么操作的。

Steve驾驶着可怜的小雪佛兰在空旷的街道上穿行，看机会准备甩开身后至少四辆车。Bucky已经调好了感应器，针头正对着Steve的大腿，Steve从倒车镜里看他一眼，说：“动手吧。只要看到了Omega所在的位置，我可以立刻去死然后重启时间。”

Bucky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Steve打着方向盘，疑惑地问：“Bucky？”

Bucky握紧感应器，说：“你真的很像他。”

一颗子弹擦过他们的玻璃，Pierce的特工们已经快追上了。Steve心惊胆战，却不是因为追兵。

“Bucky你在说什么……动手！”

“或者说……你就是他。”Bucky低声说，“Steve Rogers，是你吧？”

“………………”

 

追兵越来越近，从倒车镜里已经可以看到他们架起了火箭炮。

Bucky仿佛在等一个答案。而Steve也不想再说谎了，他说：“是我。是我没错，Bucky。”

 

得到了答案的Bucky看上去很平静。什么话都没有说，或者来不及说。再或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Steve还活着的可能性。几乎同时的，他狠狠得把感应器的针头捅进了Steve的大腿里。

“你真是一个混蛋。”

这是Steve失去意识前听到的Bucky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