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为什么是我？”镭射眼站起来，一把扯下围裙。内特和罗根坐在餐桌另外一头，歪着脑袋，摆着一模一样的表情，斯考特忍不住思考起了当年教授是不是感应错了，内特其实是罗根的孩子吧？

 

大的那个说：“搭档，我累了。”

小的那个说：“爸爸，我累了。”

——累什么啊！？刚才做饭的是我啊？镭射眼在心里咆哮着，但最后还是投降了，把围裙往椅子上一扔，认命的收好盘子，走回厨房。

 

是的，他们没有去吃那家汉克推荐的中国餐馆——野兽的嗅觉大概哪里出了错，他给罗根留下的地址是一家看上去十分危险的旧货店，压根没有什么餐馆。于是他们三个人只好开车回家，准备叫外卖。不幸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常吃的那几家外卖要么是正在歇业，要么是电话打不通，总之，折腾到后来，斯考特终于忍不住自己去做饭了。

他其实并不擅长厨房的这些事，但是比起个头还没流理台高的内特和大概会直接把平底锅操到手上去打架的罗根，至少他不会因为做饭突然失控轰掉半个厨房吧？

 

斯考特最后做了意面，他自己觉得口味一般般，在“还能吃”的范畴内。反正罗根和内特吃的挺香的——即使罗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点嫌弃，不过他没有劈了那个碗，说明还过得去吧。内特是从来不会发表什么评论的，他经常说只要是爸爸做的什么都好吃，哦，内特，他的宝贝小伙。斯考特嘴角又不由自主的扬起被罗根评价成“傻瓜老爸”的笑容。

 

 

终于把共同的革命敌人送进了厨房副本，内特和金刚狼对视了一眼，击了个掌（一个人弯下了腰，一个人跳了起来，真是无与伦比的默契），一起窜到了沙发后面。罗根打开了电视，内特拿出手柄，他们一人一个拿着，装作正在认真研究游戏的样子，却压低声音讨论起了别的。

“罗根，我会有一个新妈妈吗？”

罗根探手揉了揉他的天生夹着灰色的头发：“嘿，我不能跟你保证什么，但是如果你爸的新女朋友没法跟你好好相处，她一定会自己滚蛋的，好吗？”

内特却没有为他的保证放下心，他又问了一遍：“所以，我会有一个新妈妈？”

 

罗根叹了口气，往厨房看了一眼，收回眼神：“大概吧，我不知道你爸在想什么。不过你不用担心，内特，你爸爸永远最爱你。”

内特撅了一下嘴：“骗人，我觉得我爸更爱你。”

罗根呆了一下，心跳加快了几秒，很快他就把内特的发言归到了他还不理解兄弟情和爱情的区别，他有些别扭的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你在你爸心里的位置，好吗？”

 

内特把手柄一扔，撒娇似的往罗根怀里蹭了蹭，头靠着罗根的牛仔外套，闷闷地说：“罗根，我想要你做我的新妈妈。”

哈？

罗根跟被雷劈了一样，连忙把内特推开，瞪大了眼睛：“等等，等等，内特，怎么说我也应该是爸爸吧？你见过有胡子的妈妈吗？”——不，不对，这不是重点吧！

内特：“你是个汽车销售，而我爸爸喜欢车。”

哦，罗根开始后悔跟内特扯谎说自己是个汽车销售的事了。

内特：“你每周都要来我家吃一两顿饭，有时候直接住下了。我是说，你睡在我爸房间。”

因为不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饭的感觉很糟。还有，他经常睡在斯考特房间吗？

内特：“你会陪我打游戏，陪我写作业，虽然我不需要你辅导——你会用爪子钓鱼，你不反对我养猫，你的胡子很不错，你会唱歌，你……”

罗根举手投降：“OK,OK，内特，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有多棒了，你再说下去我要脸红了，内特，我差不多算是你的教父或者干爹，管他是什么，我……嗯……跟不跟你爸爸在一起，我们现在的关系都不会变，好吗？我爱你，宝贝。”

“我也爱你，罗根，”内特又窝进罗根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所以如果你是我的新妈……爸爸的话，你就不用这样走来走去了，直接住下来陪我和我爸，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罗根反手抱住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做了什么会让内特有这种自己会跟斯考特在一起……嗯……结婚，同居，好吧，总之就是组建一个家庭的想法。这样是不对的，他必须跟内特解释清楚——但是与此同时他又悲哀的发现，其实他内心深处觉得这样很不错。

 

他不知道应该为自己觉得“跟斯考特是一对好像不错”还是“安定下来有一个家好像不错”而感到慌张。这正常吗？哦金刚狼，快醒醒吧，内特童言无忌，你不能被他带到沟里去！

 

 

+

 

斯考特洗完碗出来看到那一大一小凑着头不知道在讲什么，电视上是他不了解的游戏的内容——他们总是在这种方面有共同点，斯考特已经习惯了。于是他没有去打扰，合上了客厅的门，自己去书房整理材料了。

等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金刚狼正抱着睡过去了的内特穿过走廊，准备把孩子送回房间。罗根和他差点撞了个照面，却只是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就继续往前了。斯考特站在那里看着他抱着内特的背影，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等罗根从内特的房间出来，斯考特正拿着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啤酒在等他，他已经自顾自的开了一瓶，举着对他的搭档说：“大人时间。”

罗根接过他抵赖的冰啤酒，说：“嗯，酒不错，不过没有下酒的吃的。”

斯考特在墨镜后头白了他一眼：“要求这么多，要吃自己去做。我是你老婆吗？”

罗根用牙咬开瓶盖，闻言愣了一会儿，才故作平静的说：“哦，那还算了吧。”

居然没有把自己呛回去，斯考特有些不习惯了，他看着罗根，老半天：“你怎么了？”

他可不知道罗根现在满脑子都是内特说“你来做我新爸爸”，罗根挠挠头：“没什么，喝。”

他伸手去跟斯考特碰瓶，斯考特虽然一头雾水，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四瓶，或者五瓶，想让金刚狼喝醉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一般斯考特不会这样和他喝，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在意酒精对他那自愈能力超凡的搭档有没有作用，自顾自的就喝掉了一瓶又一瓶。

 

“嗝。”斯考特打了一个酒嗝。罗根看着他脸颊飞起的红色，不是很确定他现在到底是不是醉了。

罗根说：“斯考特，你为什么突然又想找女朋友了？”

斯考特只是发出“hmmm”的声音，没有回答。

 

罗根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不烫，一切都很好，也许只是他懒得回答。

过了一会儿，斯考特开口了，一说话就冒着酒气，他半醉半醒：“琴……”

琴？

 

罗根没料到他会再次提到这个名字，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

 

仔细一想，琴也死了快十年了。

当时他和斯考特还是初出茅庐，刚从学院毕业的小毛头。进CIA之后，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的两人组合的。他们曾是三人组合——三个人，罗根，斯考特，琴。

 

琴是斯考特青梅竹马的好友，暧昧的就隔了一层纸。在遇到罗根之前，他们俩都认为自己会在合适的时机和对方结婚。

在泽维尔学院里遇到罗根之后，他们两人间的平衡被打破了。罗根像一只散发着荷尔蒙的野兽，横冲直撞的将围在他们二人外的栅栏冲破。他一头热的追求着琴，虽然琴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越界的行为，但是斯考特依然觉得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他们毕业，共组，组成三人小组。

他和罗根不止打过一架，那个时候的他觉得罗根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了。这并不单纯是因为琴。而是因为罗根太危险。

 

斯考特想要的，是安定的关系，罗根身上充满了“不确定”，这种不确定，吸引着琴，也吸引着斯考特。这让他觉得可怕，无法掌控的感觉太糟糕了。斯考特下意识的想要排斥罗根对自己和琴的接近。而这种护食一样的行为，却刺激了罗根。

 

当时他们斗太幼稚了。

 

他们俩的嫌隙，不止一次给琴带来了困扰。琴说他们是一个小组，是一体的，如果斯考特和罗根无法好好合作，那么组成一个小组有什么意义？

罗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对。

“那就拆伙吧。”

斯考特的火气也很大：“拆就拆。”

 

说到底，他们当时还太年轻，二十出头，以为自己有变种能力，顶了天的了不起。却永远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教授曾经来给他们分别做过心理辅导，却在最后无奈的说，他能读心，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总有一天你们会自己“转变”的。

 

罗根和斯考特没有料到，“转变”的机会来的那么突然。

 

 

琴死了。

在他们三个分成三个单人小组行动之后死了。死在遥远的亚洲。那是一个阴雨天的下午。罗根在监控室里盯人，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耳旁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是叫着他和斯考特的名字。他还以为CIA大楼被心灵感应者入侵了，正准备起身去找人，斯考特打开门进来了，面如死灰。

过了几秒，他的表情塌陷了，从战斗用的墨镜底下划下泪水，身体软软的向前倒去，罗根冲上去接住他，斯考特的头靠在罗根的肩膀，一边呜咽着一边说：“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从那一天起，他们有了默契：重新搭档，不再提琴的事，不再追同一个女人。

琴是他们俩心口永远的伤疤，如果不去看，就可以忽视它的存在。但是如果有人碰到了，只是一小下，都会鲜血淋漓。

 

 

斯考特又提到这个名字了，罗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年了，他还无法忘记琴？如果是因为无法忘记琴，那他为什么又要去找新女友，甚至想要安定下来？

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

 

……

………………咦？